拒學的孩子不是變壞，只是累到不知所措。父母的任務是陪伴，讓孩子把逃避慢慢走成明確的方向。

 

By 李儀婷的薩提爾教養

段考、模擬考、會考。

九年級的生活，被一場又一場的考試填得滿滿。

 

在這樣的日子裡，

別說孩子容易疲憊，

連陪在旁邊的大人，常常也撐得很辛苦。

 

如果孩子的成績不錯，

即使累，至少還能從努力中嚐到一點成就感，

日子也許還撐得下去。

 

但如果孩子再怎麼念，成績都沒有起色，

甚至越讀越不會、越讀越挫折，

那種長時間累積的無力感，

很容易讓孩子開始懷疑——

「我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努力？」

 

於是，許多九年級的孩子，

開始對父母說出這樣的話：

「上學好累。」

「讀書一點意思都沒有。」

 

他們甚至會小心翼翼地試探：

「我可以不去上學嗎？」

 

如果孩子真的這樣問你，

你會怎麼回應？

 

多數父母在那一刻，

其實是被嚇壞的。

 

害怕孩子功虧一簣，

害怕一鬆手就萬劫不復，

於是急著鼓勵、催促、甚至責備：

「都什麼時候了，還講這種話！」

「不要胡思亂想，趕快去念書！」

 

但很多父母後來會發現，

越是這樣回應，

孩子「拒學」的聲音，反而越來越大。

 

因為孩子真正想逃離的，

不是學校，

是那個長期被壓力與挫敗撐住的自己。

 

有一天，家中的大孩子也來跟我說：

「我是不是可以不要去學校？」

「能不能不要考試？」

「我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我知道，那是一個被恐懼淹沒的孩子。

 

逃避，是人在害怕時很自然的反應。

 

但如果一個人只能逃，

而失去了戰鬥力，

日子就真的走不下去了。

 

於是我對孩子說：

「可以。

不去學校、不考試、不上學，

這些都可以。」

 

孩子猛地抬頭，

眼睛晶晶亮亮的看著我。

 

我接著說：

「但有一個前提——

你不能只告訴我你『不要』什麼，

你也要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因為『不要』代表退縮，

而一個人最本能的能力，

不是戰就是逃，

所以逃跑是很自然的本能反應，

可是人不能一輩子只站在逃跑的方向。

那是會致命的。」

 

孩子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地說：

「可是……我現在真的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我點點頭。

「你這個年紀，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很正常。

但你很清楚知道自己『不想考試、不想念書』，

這代表你沒有放棄思考，

只是暫時找不到方向，對嗎？」

 

孩子點頭。

 

我又說：

「那好，如果你現在真的不想再花力氣讀書，

我能理解。

人生本來就不只讀書這一條路。」

 

「但因為你現在也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那就代表你需要時間，

時間不是用來逃，

而是用來想清楚。」

 

我接著問他：

「那我們來想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讀書到最後，是為了工作。

你很快就要16歲了，

如果不讀書，你願不願意直接去工作？」

 

孩子眼睛瞪得很大。

「可是我現在什麼都不會啊！」

 

我點頭。

「對，這正是關鍵。

如果現在要你出去工作，

你有什麼一技之長嗎？」

鋼琴？街舞？唱歌？

AI？影片剪輯？任何數位技能？

 

孩子一個一個搖頭，最後小聲說：

「都沒有……」

 

我說：

「那你更需要看見一件事——

不管讀不讀書，

最後都要面對『如何養活自己』這件事。」

 

「如果你真的不想念書，

那就提早進入社會，

用工作的經驗去認識自己的不足，

慢慢找出你願意發展的能力。」

 

孩子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後他說：

「那我現在好像……

又想再努力念念看了。

等我真的撐不下去，再來跟你說。」

 

我笑著回他：

「好。

我一直都在。

等你想清楚，我們再一起討論。」

 

「但不管你未來考上哪裡，

我都希望你記得——

真正重要的不是成績，

而是你有沒有在有限的青春裡，

一步一步，長出屬於自己的能力。」

 

拒學，不是孩子變壞了。

 

而是孩子累到不知道，自己還能往哪裡走。

 

比起逼孩子撐住，

更重要的是，

陪孩子把「逃跑」慢慢走成「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