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y 陳姿瑾 / Louise TZU
面對家庭的重大搬遷,我內心做了決定,要陪爸爸一段路,自以為學了對話,能輕鬆應對。
每一次的陪心對話中,總是考驗著我的耐心、我的焦急、我的無力、我的生氣、我的悲傷、我的難過、我的失落。
每一次的走心談話中,總是帶給我諸多的衝擊,對於人性的失望、對於家人間情感的懷疑、對於付出得不到善意的無解、對於不會飲水思源的憤怒、對於說翻臉就撕破臉的驚訝、對於崇建老師常提到的「當連結渴望,就可以跨越行為問題」這句話的質疑、對於說話不算話的失望、對於哥哥此時人在大陸無法幫上忙的不爽、對於無法連結父親渴望的挫折、對於做不到自己期待時的自責、對於已過世的阿嬤出於愛把大家綁一起而有的隱晦指責。
每一次我不自覺入心對談中
深知要在當下做到覺察而有好的回應,真的很難。
明白要在做自己跟陪伴父親的旅程中,我有糾結。
看見自己答應父親的需求,原來我已默默傳承了父親的基因,那股看不見卻深厚的基因編碼已深植我的血液中。
面對長久壟罩不散退的低氣壓,就像是地球上冬季有的極地渦旋,只是這個冬天跳脫往年的時間軸,渦旋帶著強大的冷空氣盤旋且停滯在我爸的心中,即便此時外在季節已走往春天,而我爸此刻內在卻鮮活地活在冬季。
聽到爸爸每次的回話
「我活到現在,犯最大的錯誤就是,太相信自己人!」
「我現在真的是我人生的最低谷… 」
「我為了整個家族付出我的生命,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從來沒有想要佔別人的便宜,到底為什麼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我這個人很有骨氣,當我的條件不如預期,我可以不要跟他合作!」
「我做事情絕對不看眼前,我超前部屬,還沒有搬家就預先租屋。」
「我為了合建案,準備至少5年生活費的資金,我前前後後花了很多時間跟金錢去跟建商談合建,從不把我個人利益放在前面,詫異的是,當我們跟建商確定了金額後,現在面對親哥哥的背叛… 」
「我對於這棟建築物是真的有感情,是媽媽親手蓋的,如今要別離…」
「我對於自己走不出來也覺得自己很窩囔…」
「我每天都覺得我頭很暈、每天都睡到很晚,我也無法接受自己這麼懶惰…」
「我只要想到要搬家,我就覺得壓力很大…」
「我什麼事情都有考量到我哥,如今我只是拿我原本我自己的,對方翻臉不認人可以如此快速…」
面對父親的回應,聽著父親從憤怒指責的語氣,說著說著,語氣慢慢轉為指責自己無能狀態。
看到爸爸眼眶有淚水打轉,語帶哽咽說著自己被親人背叛的深層失落。
面對父親的回應,我無法用老師上課提到的正向好奇問我爸
「你即使遇到這個困難的時刻,讓你堅持下去的理由是?…」
我能做到的是,靜靜地聽父親反覆說著他是受害者的說詞,讓時間停留停頓在已被我凍結的時空中,凍結的時空如同寒冬刺骨般深刻提醒著我,要先好好照顧自己,內心期盼著暖春或許只是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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