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林良晉

小兒子寫完數學練習題後，我幫他訂正。有2題答錯，在跟他討論的過程發現，其中一題是題目的意思沒弄懂，另一題錯則是因為九九乘法不熟。

九九乘法不熟讓我有些驚訝，因為去年兒子已經背起來了。我的認知是這種東西一旦背下來了就會像反射動作一樣的說出答案，怎麼會一段時間沒練習就忘了呢?

此時，我腦中有一個觀點浮現，一定是這傢伙不夠認真才會背得不熟，必須要再多練習才行。

我要他把九九乘法的的板子拿來，坐在我旁邊複習。過程中，我自己感覺語氣、態度是和緩穩定的。

但是，小兒子一坐上位子，兩行眼淚就落下了，開始低聲啜泣。


此刻，我感覺胸口有一股生氣冒出來伴隨著煩悶、焦躁的情緒。我的腦中有一種觀點在說:「知道自己不會，還不主動想辦法。好好跟你說，要你練習。哭?…你這是什麼態度?」

若是早個幾年的我，肯定是破口大吼:「哭什麼哭啊!不會就是要多練習，有什麼好哭的?你現在是很委屈嗎?…」

持續的學習並沒有讓我變成一個不會生氣的人，但累積的覺察能力讓我在情緒升起時能馬上認出它來，而不再無意識地讓情緒掌控我。

我先把注意力帶回自己內在，以幾個有意識、緩慢的深呼吸安頓自己。我很清楚在自己的內在安穩之前，無法做出有品質的表達或對話，這不是我想要的。

我: 「OO…你還好嗎?，爸爸看見你哭了」

孩子低著頭輕聲啜泣，並不回應我

此刻，我可以接納孩子還在情緒當中，不會馬上回應我。同時，我回到自己的內在去覺察，是平靜安穩的，對於孩子的不回應並沒有新的情緒升起。

孩子雖沒回應我，但對於我的關心亦沒有反彈排斥。於是，我繼續帶著好奇去關心他。我心裡有些猜想，我想跟孩子核對。

我:「OO…你覺得委屈嗎？還是你在生氣？爸爸想知道，你怎麼了？」

每句話都伴隨著一個長長的停頓，讓彼此有一個空間，少了壓迫感。

停了幾分鐘，孩子慢慢說出一句話

孩子: 「我…以為…我…做完練習就可以去玩了…」

說完，哇的一聲，開始大哭

情緒需要被看見、接納，才有辦法釋放進而放鬆。

我: 「孩子…爸爸知道了，原來你是因為期待做完練習想去玩，卻被我要求繼續背九九乘法，所以很難過，是嗎？」

孩子:「對啊~我正要去玩，就被你叫回來…」

這時，媽媽準備要帶他出門了

「想不想要爸爸抱抱你？」我說

兒子:「嗯」

孩子爬上我的座位，緊緊抱住我。我們擁抱了好一陣子，他才開心的跟媽媽出門。


晚上洗澡時，我問他 「早上做完練習時你很想玩，怎麼沒跟我說，還把九九乘法表拿來背?」

兒子:「我怕你會生氣!」

我: 「哈，我想也是」 「那怎麼一坐下來就哭了呢?」

兒子: 「我想去玩，我越想越難過」

我: 「後來爸爸這樣跟你說話，你覺得還好嗎?」

兒子:「你有生氣!」

我: 「真厲害，你怎麼發現的?」

兒子: 「你有皺眉!」

我:「嗯，爸爸也有發現自己生氣了，所以我先停下來。那後來呢?後面跟你講話的方式有好一些嗎?」

兒子: 「還可以啦~」

我:「九九乘法還不熟，怎麼辦?」

兒子:「我會找時間複習」

我:「你會記得嗎?如果忘了怎麼辦?」

兒子:「你提醒我」

我:「爸爸不想一直提醒你耶，那是你自己的責任。還有什麼辦法可以不要忘記?」

兒子:「那我寫便條紙提醒自己好了」

我:「你想把便條紙貼哪裡?」

兒子: 「哎呀~我自己會找顯眼的地方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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