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滾滾
「大部分的人所謂溝通,並不是與人連結,而是自保居多,人們從小即知道如何保護自己。」—《薩提爾的對話練習》
我和伴侶T相處,時常讓我遇見一個自以為有在溝通,時則全是指責的自己。一直以來,我自認擅長說話、情緒與理智皆敏銳,而我的伴侶T,則是個較老實木訥之人,多半時候說不過我,只有聽訓的份。
T的反應和感受較慢,亦較和緩。衝突發生之時,他通常是那個先伸手擁抱、嘗試溝通的人。這樣的角色吃力不討好,因為我個性彆扭,既不好安撫,亦擅長爭辯,他若要和我在事項上爭對錯,往往是越說越僵。
幾番唇槍舌戰、兩敗俱傷下來,T意外開展出了對話的天分,面對我的指責,他較少徒勞無功地討好,而能稍微退後一些,先安頓好自己,再回來呼喚我的名字、靠近我的感受。
T的不容易在於,面對衝突,他遠較我有毅力和耐性,即便嘗試溝通卻反被我指責,他都願意練習沉住氣,溫和地同我核對情緒、探索我的冰山。甚至,當我都很討厭這個易怒的自己、拒絕去靠近自己的時候,他卻選擇陪伴與連結,乃至於逐漸了解,原來我劍拔弩張的憤怒底下,往往是隱忍許久的委屈和根深蒂固的不安全感。
「該如何詮釋這些事件?對彼此造成什麼影響?詮釋之後是否感到力量?如何才能理解水面下的冰山?才不會讓彼此陷入災難的漩渦?」—《薩提爾的對話練習》
我向來知道自己缺乏安全感,易敏感多疑,但這只是頭腦上的「知道」而已。和T的對話讓我極不情願地感受到,原來我只是「知道」自己的恐懼,卻甚少去「靠近」和「接納」,這便是為何T同我核對時,我總感覺特別的赤裸,甚至焦躁。這個焦躁是,原來我不能允許自己的脆弱被了解、被靠近,我的生命底層裡有個觀點,那就是「一旦你真切地看清我了,你必然會遺棄我。」
這個觀點源自於,國小時期極度壓抑情緒、表現乖巧的我,在某天憤怒爆發之後,母親流著淚對我哭訴:「你怎麼可以這麼兇殘!你就跟你爸爸一樣,是殘忍的怪物!」我的父親從小常毆打我們,是以我從小便立志要和他不同,要努力保護媽媽,不讓她受傷害。但在那一刻,看著控訴我的母親,我感覺整個人的存在被重重地搧了一巴掌。我赫然醒悟到,原來我的憤怒是不被允許的,原來,只要我生氣、爆發、不符合期待,我就會被否定成父親那種人──無論曾經我有多麼努力忍耐。
便是在那個時候,我決意遺棄了自己的感受。
我寧可討好、打岔、超理智,也不允許我自己憤怒。但內在積累過久的憤怒終究會爆發,我便必須趕在我母親否定我之前,先否定、懲罰自己,因為我母親的感受、我所愛的人的感受,都遠比我自己的感受重要。如果我的感受導致了她的痛苦,那我寧可解決掉我的感受,以換取她的好過。
所以,與人親近始終是我的困難。親近的關係,總讓我難以疏離我的憤怒,最終導致關係的毀滅與再一次的被遺棄。
是以,和T對話的那一晚,我並不全然地敞開、坦率。相反地,我既防衛且彆扭,因為我太害怕靠近我自己了。幸而,崇建曾說:「生命總有裂縫,那是光透進來的地方。」前些日子,我所喜愛的、尊敬的人也曾這麼同我說過。那麼或許,即便在對話中的我是不情願的、是帶刺的,也可以獲得些養分吧。
長久以來,我僅是空洞地浮沉於世,但因為某些人對我的愛,使我稍微瞥見了一點自己所本具的愛。既然能夠看見了、靠近了曾被遺棄的自己,那光便照進來了,亦帶來了不一樣的風景。
「我可以重新學著去選擇,要如何連結與展現自己的愛。」
(Photo by Laurentiu Iordache on Unsplash)
講師:魏瑋志(澤爸)趙安安、李儀婷、曹中瑋、陳品皓、胡美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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